很快,甲板上的尸体都被清理掉了,一股脑儿全都丢进了海里。

我们知道,这里绝对还有不少鲛人,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肯再袭击我们了,把尸体丢进海里,也算是一种礼数,以前打仗还得让敌方来敛尸呢,我们不了解这些鲛人的规矩,但还给它们总比它们再来抢要好。

船坏了,不能就这么放任自由的在海上漂着,我们几人不懂这个,不得已下我只能去找老独眼。

这主其实也心挺硬的,最开始的时候失魂落魄的,我一直没来叨扰他,就是想给他点时间来平复一下,结果我发现自己是想多了,海上讨生活的人能是一般人?

等我回到驾驶舱的时候,发现他正在和大蔫儿吵架。

这俩人正在给以前的同伴敛尸。

小蔫儿死了,就剩下半边身体,左半边身体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,老独眼找了半天,实在是找不到,便随便寻了一条腿给拼一块了,大蔫儿大怒,说小蔫儿左腿连着左肩那一小半儿都没了,找来一条腿是什么意思?而且还是一条小短腿,和小蔫儿摆在一起,两腿都不一般长,明摆着不是小蔫儿的腿,难不成敛尸还兴拉郎配?

小蔫儿是他亲弟弟,这会儿我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悲伤,和老独眼争来斗去,与其说是为了让他弟弟死的体面一点,倒不如说他只是单纯的想和老独眼斗嘴。

我实在不懂他们的兄弟情是怎么回事,难道死亡见的多了,连亲情也会随之变得淡漠吗?我想,哪怕是我还有命在这一行继续浪荡几十年,恐怕我也不会变成他这个样子,果真有那么一天,我宁可去死。

最后,老白毛了,就说人都死求了,拼来拼去还有个屁用?你当时玩乐高呢?

于是,他连踢带打,把老独眼和大蔫儿赶了出去,最后看了缩在角落里的顺子一眼,想了想,终究没对顺子动手,只是让顺子去甲板上透透气。

随后,我们两个上手,把这些尸体全都丢进了海里。

非是我们无情,这也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,此地处于深海之下,煞气极重,阴气也重,这些船员又全都是凶死之人,出事儿的几率太高了,把尸体留在船上,几乎和身边放个不定时炸弹一样,随时会出事儿!

老独眼和大蔫儿去的快,回来的也快,垂头丧气的告诉我们,船坏的很彻底,已经没办法维修了。

这绝对是个天大的坏消息,身处这样一片诡异的大海上,船又坏了,只能随波逐流,这和判死刑有什么区别?

而且,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。

老独眼还告诉我们,我们的淡水舱也被鲛人袭击了,那时候船上一片混乱,谁也没注意到居然有鲛人摸进了淡水舱,并且在那里大肆破坏。

此前我们的淡水储备就已经宣告即将告罄,可那是十几个人的储备,如今不少船员都死了,就剩我们几个人,省着点用的话,兴许也能坚持几天,可现在……一滴水都没了!!

人如果没了食物,至少还能坚持十天半个月,可没水了,又能坚持几天?超不过五天!!

我不得不把这些让人绝望的消息告诉我师父。

我师父听后沉默了,手里抓着一把龟甲,在船头看了许久,最后只对我说了八个字: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。”

显然,他也看不到我们的前途。

无论我们如何绝望,现实始终不会随我们的意志而发生什么更改。

渔船仍旧在广袤的黑海上飘荡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