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天不遂意,只相看灯的半个尾巴,便结束了,彼时柳柒柒耷拉个脑袋漫无目的逛着,喧闹非凡的街市仿佛与她无关,她现在懊恼极了。

垂丝飘花,四四零零,成半圆形的鲤桥上不乏过路人相互错过,上方海棠密密麻麻遮盖,如春日遇阳,柳柒柒跨过鲤桥,与一少年擦肩而过,她向桥下河岸走去,戏耍游鱼。

想来这些游鱼早已习惯路人喂食,皆长着个圆嘴,等着人投喂,耳边适宜响起:“小娘子耍鱼呢!何不买下这包吃食,吊着它。”

来人是位同她一般年龄的小娘子,此刻正笑眯眯地做着生意。

“多少钱?”

“一铢钱。”

索性她这守财奴的性质,不管换衣还是休沐,钱这东西是万万不会离身半尺的,小娘子见生意谈成,便微笑着拂袖离去——做下一单生意去了。

东西已就位,斗鱼开始,柳柒柒先是投喂两三颗虫干,吊足胃口,见游鱼哗啦啦全像这里,来,你推我我挤你,互相用尾巴打着,见此柳柒柒烦闷的心情稍去了些,鱼打架还真是有趣,比小女郎吵闹要好玩多。

真是怕什么来什么,眼见靠近的游鱼愈来愈多,约莫着有百头,柳柒柒也不想耽误这浮华,毕竟庙会难得一见呢!正欲将手中鱼食抛完,倏然身后被用力一踹,不由自主的扑入水中。

因事发突然,柳柒柒毫无防备,连连呛了好几口水才冷静下来,不在扑腾了,放松身体,使之漂浮在河面,好在水流不湍急,她不至于被冲到无名暗处。

鲤桥就像是架在河中的浮木,衬出对比,最左侧火光哗然,犹如面上怪物,肆意吞噬着一切,人们惊慌失措,四处逃窜,无一不在嚷嚷着:“走水了,快救火。”

柳柒柒应声看去,两侧人们慌着去扑火,求生机,仅一瞬鲤桥迅速被踏满,无人能在这时,分出精力,去管桥下漂浮着的女郎,是以,只能自救。

在快要爬上岸时,手被硬生生踩了个实心,柳柒柒忙收手,又被树枝拍打着,退回了原地而这罪魁祸首立于石块上,夜色遮掩,面具下看不清神情,可柳柒柒确能感到阵阵寒意,她想至于我死地。

本以为是花瑶娥那群女郎愤愤不平开的玩笑,可现在对方分明是要让她在这混乱之时溺毙。

而此时坐于茶楼之上的男子,静静地注视这一幕,小娘子衣料浸湿,透薄贴身,单薄的蝴蝶骨毫不遮掩的袒露出,被一览无余。

面前跪着之人瑟瑟发抖,仅抬眸轻扫了眼,便被冷冷地打断,刺痛袭来,忙低下头,只见赤小丹蛇忙不跌咬了口,对上那冰霜的褐色眸,不多时,便不寒而栗。

前方男子打断这寂夜,“不用怕,我只是问些陈年往事,如实答即可。”

跪着的人,有些年岁了,赤银丝相交缠,面色红润,衣容干净整洁,想来是过得不错的。

“小…小人必字字如实。”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,知是年轻时做得孽,也就不做挣扎了,眼前郎君丰神隽上,态度安闲,应不至于要条快要入土之人的命。

“幼时母亲因丑闻被赶至乡野,彼时我与阿弟又相继出世,日子过得甚是艰难,你是萧家乡里的家令,田产铺子皆你管,起初你也是毕恭毕敬,可日子长了,难免会有些松散,不用这般怕……”闻言家令努力保持镇定,可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发抖。

早知今日,当初就该把事情做绝,才不至此刻被咄咄逼问。

“我且问你,林中山匪是否为叔母所派?”

闻言家令倒松了口气,不是冲着他的最好,舔了舔唇,答道:“是。”

“你是叔母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