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种莫名的恶心感再度袭来,我赶紧强制自己转移视线。

“怎么了?你不舒服?”她问。

“不……”我喝了一口热水,道,“我又想起了……小杰克。”

“……怎么忽然说起他?”

“我非常后悔。如果我没有给你那么傻的建议,让你回去问安娜她爱不爱你。如果你那天没有受到刺激,就不会离开家,就不会同意小杰克爬树……如果小杰克没有死,你的家也不至于……”

丽贝卡捏了捏我的手,道:“不是你的错,莉莉。你的建议没有错,我必须当面搞清楚,那毕竟是我的心结。小杰克的死纯粹是个意外。至于我家,在他死之前就坏掉了。最后那样,也算是预料之中吧。”

丽贝卡轻描淡写地说着。

捧着鲜花站在她母亲和姥姥的坟前时,她也是这般云淡风轻。

小杰克死后,安娜辞了职,去寻找那位年轻的军人,发誓要回来娶她的男子汉。

四个月以后,她回来了。

她没有带回年轻的军人,但心情似乎不错。她瘦了不少,面色红润,站在门口对着丽贝卡和姥姥嘻嘻傻笑,摇摇晃晃地坐在椅子上,一边唱着歌,一边晃着头。

她不再去超市上班,每天沉溺于快/感之中。她不再限制客人,把价格降到最低,什么人都接。只要她乐意,一瓶酸奶就能搞定她。她在院子里提起裙子,抬腿迎合。她把好几个人带到地下室,弄得到处都是污秽。她开始白天睡觉,晚上活动。人们说她疯了。因为有一次,她居然在大街上小解。

那段时间,就连丽贝卡的房间也变成了她的玩乐之地,她只好和姥姥一起,挤在狭窄的房间里,整天整夜地听着安娜欢愉的嘶喊。

丽贝卡在安娜的房间里,发现了好几个针头,和烧成黑色的铁勺。

一九二四年底,半夜,安娜一边哼唱着愉悦的小曲儿,一边煮土豆。她弯腰用铁铲挖煤,火焰顺着她的裙摆,窜上了她的身子。

当时,刚上完厕所的丽贝卡,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。

她的母亲先是笑着,然后尖叫着,野兽般的嘶吼着。

她静静地盯着母亲,傻了一样地一动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