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闷热,也就两天的工夫,里头已弥漫开了尸臭,人站在门口,扑面而来的味道就令人不由后退。

“我们自己人已经全处理了,里头全是你们的人,你自己进去瞧吧。”

孟庭静在原地站了几分钟,他忽然闻不到也听不到了,只有一双脚本能般地向前挪动了一步。

里头地上停着几具焦黑的尸体,中间那一具上头罩了白布,显得异常的刺目。

孟庭静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去,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,像是飘过去一般来到了那具尸体前。

他站着,俯视了那长长的白布。

这是个同他差不多的高个子,白布将上头遮得严严实实,只露出了一点皮鞋尖。

孟庭静闭了闭眼,再睁开眼时,他面色决绝地单膝跪下,五指如爪般抓住了白布,然后很忽然的,他发觉自己的手臂失去了力气,那块白布并不是什么好布料,很轻很薄,已若隐若现地透出了布下之人的五官轮廓。

后槽牙死死地咬紧了,手指发着抖掀开了白布的一角,视线中映入一片发黑的血污,孟庭静深吸了口气,强压下胸膛中的涩疼,手臂猛地一振,将整块白布都掀开了!

尸体烧得焦黑而面目全非,额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,完全叫人认不出他本来的模样了,只能隐隐地看出这人面颊微窄,鼻梁高挺,还有一双深深的大眼睛,轮廓同宋玉章很相像。

一股强烈的排斥却是从心口油然而生,孟庭静在心中道:“不对!这不是他!这不是宋玉章!”

他的手臂忽然涌入了一股力气,伸手便扒了那烧得褴褛的衣服,手指在那具尸体上的肩膀上快速地摸索,然后,他摸到了一处凸起的伤疤。

手指犹如遭遇针刺一般颤抖着收了回去,孟庭静目光定定地看了那张似是而非的面孔,心中那声音继续强烈而固执道:“不对,不是,不对——”

手指又摸了上去。

是枪伤。

孟庭静眼前阵阵发黑,跪在地上的膝盖坚实而疼痛,不会的,这不是宋玉章,宋玉章不会死的,不可能,这不可能……

孟庭静忽而暴怒了起来,他站起身,猛地从腰间拔出了枪,对着那具尸体“嘭嘭”开了两枪。

外头小兵听到动静,以为出了什么事,赶紧跑进了恶臭的仓库,却见孟庭静提着枪出来,面色冰冷道:“那不是他。”

小兵莫名其妙道:“怎么不是?”

“我们过去的时候,人烧得还没那么厉害,那就是他,你看那高鼻梁,错不了,就是你们主席的遗体,就是那身衣服……”

孟庭静手臂一扬,枪托重重地砸在了小兵头上,小兵“哎呦”倒地,孟庭静回过身,神情可怖,一字一顿道:“别咒他。”

宋玉章被套上了黑色的头巾,视线一片黑暗之中,他感觉到自己被傅冕抱了起来下了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