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她怎么挖到秦巍这块宝,怎么跳出来和秦巍一起开公司,这其中的事情傅展应该都很清楚了,她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,傅展笑了下,“还以为你怎么也会试着演演戏,年轻人入影视圈,不是想做导演编剧就是想做演员,奔着经纪人当理想的真不多。”

“更多时候,经纪人的确是种务实的选择。”李竺同意,“我也想当演员啊,但外形条件不够,再说也没才能,在学校里试过几次就放弃了。确实说不上喜欢,但,综合各方面来说,这是最佳的选择了。”

“确实是最务实的选择。”傅展同意。

所以,他也做了这样的选择。

前十几年肯定都在一心为这条路做准备,忽然转换跑道是什么感觉?她的问题藏在感叹里,而他的回答,其实就藏在问题里。李竺扭过脸看了他一会,微微笑了笑。

“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,缺乏才华,就很容易被秦巍和乔韵那种人吸引。”

务实的选择通常意味着怯懦,他们被吸引的并非是外在条件,而是那两个艺术家绚烂的才华,与追梦无悔的执着。

“很了不起吗?”傅展嗤之以鼻,“才华谁没有?你也有才华啊,你不是很有当打手的才华吗?”

他对乔韵像是已经没什么兴趣了——这兴趣也许在伊斯坦布尔还有的,但那是伴着‘傅总’这身份而来的那种有些将就的生活,在那生活中的兴趣,现在握着方向盘的傅展,要更……更赤裸、更真实,像是脱去伪装的野兽,有了真正的猎物,它就不屑于要洋娃娃了。“如果再让你选,你会选当经纪人,还是往……我不知道,搏击界,还是特工这块发展?”

李竺想了一下过去几周的生活,开枪的感觉,捏颈动脉的感觉,那种心跳如鼓却又同时冷静异常,肾上腺素如醇酒般泵入血液的感觉——

又想起她那熟悉的、舒适的,成功的生活,衣香鬓影、红男绿女的感觉,所有人叫她李总的感觉,与朝不保夕、亡命天涯的感觉——

“我不知道,我可能还是会选经纪人。”她有些遗憾地讲,“虽然在这方面我有突出的才华,但——这毕竟是一种太不现实的选择了。”

月光有魔力,欧洲普遍传说女巫会在月圆之夜裸体集会,骑着扫帚聚在一起进行邪恶之事,这几天正是满月,从伊斯坦布尔看到阿尔卑斯山,月亮还依旧很圆,在这皎洁之色无处不在的呵护里,人也会柔软些,更容易想起往事,很多话从心到另一颗心里,没有目的,不怀试探,说的人听的人都很自然。

“唔。”傅展点点头,没什么失望的表现。

“你呢?”这一次李竺主动问,“如果有得选,你还会选这一行吗?”

“也许不会,可能去做更赚钱的方面。”傅展说,看看后视镜,打着灯,短暂地借道超过一辆小货车。“不过我也依然不会做这一行——这不是我能选择的事,这一行的门槛并不开放,你行不行不由你来决定。”

“那是谁决定?”

“在我家?我爷爷。”

“那你爷爷到底觉得你哪里不行?”李竺不禁追问。

傅展扫她一眼,简单地一语带过。“我没法让自己相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