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温热的水滴落进了他的脖颈,很快就变得冰冷,这样的荒原里不会有热水,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那是薄长烬的泪水 。

被环抱住的人近乎恶毒的笑了一下,张开冻僵的嘴唇,发出讽刺的声音:“你现在才知道?”

不是薄长烬踩错了地方,是他故意用衣裳勾住了枯槁的树枝,让薄长烬身体失衡。

他本来在薄长烬脖颈上绑好了绳子,两个人怎么摔都不会分开,是他割断了绳索,薄长烬在摔下去的时候企图拉住他,是他挣脱了薄长烬的手。

是他自己,想死。

“我们回去、我们回去......”薄长烬的声音在发抖,很快,这种颤抖蔓延开来,整个人都在轻颤。

再强大镇静的人在经历这样的事后大概也要动摇,手拼命的摩挲着楚倦的后背,企图给他回温。

他差一点,差一点就再次失去了这个人。

这里是深山雪原,他杜绝了楚倦所有可以寻死的途经,他甚至不惜冻死自己。

“我、我们回去......”他把哨兵固定在原地,俯身下去将额头抵在楚倦额心,近乎强硬的抱住他,“我们回去再说,回去再说好吗?”

“不行。”

哨兵的声音森冷,下一刻他撕开身上厚重的浸满了雪水的长袍猛地扔了下去。

他们应该是在办山腰上,衣袍是兽类的皮毛所制,可以抵御严寒,浸了雪水后重量可观,楚倦很久才听见一声闷响,大概是滚到了底。

没有御寒的衣物,他必定冻死。

“楚倦——”

这是薄长烬第一次对他直呼其名,也许有惊雷一般的怒意,可风雪太大了,楚倦听不清,他着一身单衣,毫无惧意的抬起头。

那双空洞的眼像是恶鬼一般逼视着面前的人,恶意到了极点。

“这就受不了了?”

“受不了就扔了我呀,你的喜欢就仅此而已吗?”

“我早就说了,我早就不是你记忆当里的那个人了,我现在就是这样喜怒无常,阴晴不定,受不了就滚,受不了就杀了我。”

他说的恶狠狠的,眼眶通红,像一只走到绝地的猛兽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,讽刺的话像刀一样割在人心。

风雪愈急,他等了很久,等到一声沙哑的答话。

那个曾经骄傲不容许一丝错误的人朝他俯首认输:“如果,我说,我受得了了?”

哨兵闻言突然弯起嘴角,嘴角嘲讽更深,冷冷道:“那就给我滚下去,捡东西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