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她当真拿起一颗。之前都是用牙咬的,这回是给沈知珩,自然不能再用牙齿,她刚才看沈知珩剥起来十分容易,便觉得自己也可以,结果真去试了才发现有多难。

抠了半天,最终只得到一颗坑坑洼洼的栗子,饶是她脸皮厚,也不好意思把东西给他。正当她要偷偷吃掉毁灭证据时,苍白消瘦的手指突然戳进她的掌心,泛凉的指甲无意间产生摩擦,贺嫣愣了一下,手里的板栗已经不见了。

“是比别家甜些,”沈知珩颔首,“难怪你喜欢。”

一颗栗子下肚,胃里的烧灼感顿时减轻不少。

“不止是甜些,用的板栗也比别家好,很香的。”贺嫣立刻来了精神,又捏了一颗给他剥。

灯烛下,剥的人和吃的人变了,桌上的板栗壳却是越来越多,贺嫣一边剥,一边偷偷看对面的人,直到最后一颗栗子递到他手上,才斟酌开口:“无忧哥哥。”

沈知珩看向她。

“你这几年,是不是过得很不高兴?”她问。

沈知珩沉默一瞬:“为何这么问?”

“你走之后,我缠着张大夫问了许久,他说……”贺嫣抿了抿唇,“说能生这样严重心病的人,要么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,要么是日子过得很苦,我回头想了一下,你这几年平步青云,沈家长辈一切安康,应该是没什么打击。”

说罢,她深吸一口气:“所以,你这几年是不是很不开心?”

烛心发出一声轻微的哔剥,灯芯弯弯扭扭地歪下去,屋里顿时暗了不少。沈知珩轻折衣袖,拿起剪子将灯芯剪断,烛光猛地一蹿,又带来无限光明。

“沈家安好,我平步青云,如何不开心?”一片沉默中,他缓声反问。

贺嫣想了想:“也是,那你为何会生出心病呢?”

“大概是日子太好,闲出来的。”沈知珩想了想,认真回答。

贺嫣乐了:“那也太窝囊了吧?”

沈知珩唇角浮起一点弧度,没有再解释。

贺嫣看他安静如玉的样子,沉默片刻后开口:“我记得小时候跟沈伯伯一起用膳,他跟我说你的名字是族老所赐,但表字却是他和伯母想了好几日亲自取的。”

沈知珩指尖一动。

“无忧,”贺嫣轻笑,“纵然所有人都希望你成龙成玉、担起沈家未来百年的兴衰,但他们做父母的,只希望你万事无忧、平安顺遂。”

沈知珩眉眼如墨,许久才缓缓开口:“是么。”

“嗯,所以你以后得高兴点,他们才会跟着高兴。”贺嫣认真道。

沈知珩无声扬唇:“嗯。”

贺嫣看着他的样子,也忍不住笑了一声,想了想又叫他等着,自己则趁着夜色跑去厨房偷了碗莲子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