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漪渐渐取代了纪家的管事之位,将纪家的下人几乎完全换了新的,就连王惠身边跟了许多年的婢女秋娟也罚了一顿板子,给赶走了。

这些曾经明里暗里借着欺负纪云蘅讨好王惠的人,到底得不到什么好下场。

只有六菊被提了地位,成了纪云蘅身边的大丫鬟,在一众下人中的地位飞跃。

纪家一朝变天,昔日不受待见,默默无名的嫡长女成了家中老大,说一不二。

纪家的各路亲戚登门拜访,全凭纪云蘅的一句话,只一声不想见,便被下人拦在门外,甚至连个理由都不会给。

许君赫临走前派人传了话,告知王惠在家中万事听从纪云蘅的话,若是有违,隔日就会把她那关在牢中的丈夫和儿子的脑袋送到纪家门前来。

王惠遭受这番打击,几乎去了半条命,吊着半口气在床榻上半死不活,便是鞭伤养好了,也难以多时站坐,大部分时间都躺着。

身边没了秋娟,只一个陌生的婢女伺候着,饭也送得不及时,想起来时就随便撂下一碗饭在桌上,想不起来王惠便一整日喝不到一口水,吃不了一口饭,硬生生扛着饿。

至于牢中的纪昱和纪远过的是什么日子,更不必说。

纪云蘅偶尔也会想起许君赫,抱着逐渐长大的小狗摸着它的脑袋,但很快又会抛之脑后。

日子渐渐稳定下来,纪云蘅再也不会被关在小院里,如今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,大大方方地坐着纪家马车出行,再也被人发现然后挨打了。

薛叔的账她照旧去记,生了病后也会去找楚晴,还可以将柳今言邀请到家中做客。

夏日转眼即逝,泠州的秋天又很短,很快就入了冬,天气冷起来。

纪云蘅在身上裹了几层衣裳,把手揣着袖子里,与苏漪坐在池塘边钓鱼,忽而瞥见对面走过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。

那男子颇为熟悉,纪云蘅像是在哪见过,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,于是她戳了戳身边仰着头大张着嘴巴打瞌睡的苏漪,小声问,“苏姨母,那是什么人?”

苏漪还以为是有鱼上钩,提起来一看什么都没有,随后才反应过来纪云蘅的问话,往对面一瞧,便道:“是你那几个弟弟妹妹的私塾先生。”

纪云蘅盯着他瞧,努力回忆在哪里见过。

苏漪的目光在那男子身上晃了两圈,忽而心中冒出个念头,然后抓着纪云蘅起身,“这先生才学丰厚又生得俊朗,他前几次来的时候你都跑出去玩了,正好今日撞上,我带你与他认识认识去,你在诗书上有什么不懂的,也可以请教他。”

苏漪牵着纪云蘅,远远地唤了句先生,将对岸的年轻男子给叫住。

来了跟前,纪云蘅才将他的面容看得清晰。

就见这男子面容白皙,眉如远山,眼若点墨,带着轻浅的笑,好似温和的春风,令人莫名地感到舒适。

纪云蘅突地想起在哪里见过他。

先前被秋娟带去见那赵家公子的时候,这男子就站在那个肥胖的赵公子身边,当时还回头与她对视了一眼。

随后就见男子并手行礼,朗声道:“在下邵生,先前与纪姑娘有过一面之缘,不知纪姑娘可还记得?”,

许君赫来到她的手边,低头看去,就见笔尖晃动下,那纸上密密麻麻的,只有一句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