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他爸妈来电。

“我看预报说家里要下雪了。”程妈妈道,“你们都注意保暖,开车也慢着点。”

“我知道,”程以宽问,“姥爷他们可好?”

“好着呢,就是犟,跟我们生气呢。”程妈妈说,“他那碑文删删减减好几天了,还有一千多,我跟你舅舅轮流上阵也给他减不下来。”

程以宽姥爷早前给自己选了块好墓地,这阵子有空,觉得自己还能提笔,于是开始为自己写墓碑的碑文。墓碑大小有限,最多刻四五百个字,老爷子却洋洋洒洒给自己写了两千多。

几个儿女都是知识分子,凑一块连哄带劝,好歹减去一千多。剩下的部分老爷子死活不肯删了,说样样数数都是自己的功劳,谁也不能抹杀掉。

程以宽爸妈过去半个月,干脆在那边住了下来,打算婚礼前再跟姥爷和舅舅他们一块过来。

“住的酒店我们自己定了,你不用操心。就是这婚礼说是一切从简,但也不能太简单了。你姥爷在这,爸爸妈妈的朋友也多,到时候弄的寒碜了可不好。”程妈妈老话重提,道,“我的意见是下周跟王嫣爸妈碰面,我们过一遍流程。”

“不用。”程以宽道,“婚礼的酒店我们已经定好了,定金也付了。你就别添乱了。”

“那你定的时候也没跟我讲啊。”程妈妈不放心,“再说接亲流程这些不也要沟通吗?”

“我跟王嫣已经商量好了。”

“他们南方人习俗跟我们不同,规矩差很多的。”程妈妈不死心,仍劝说他,“这个还是得听家长的。”

“家长结婚听家长的,我结婚听我的。”

“你这孩子怎么这样?”

“妈,”程以宽道,“我开车呢,不跟你说了。”

每次打电话或见面都是这老三样,程以宽起初还讲讲,后面干脆就不沟通了。他把这点电话挂断,又去通知王嫣。

打了一遍没人接,过了会儿,那边回过来了。

王嫣似乎很高兴,扬着嗓子问:“程哥,怎么了呀?”

“我妈刚打电话,说想和你父母碰面商量下流程,被我拒绝了。”程以宽道,“如果她找你的话,你就说你听我的,什么都不管。”

“懂!”王嫣欢快地笑道,“应付这个我擅长,不用担心。”

程以宽松了口气,客气了一句刚要挂断,就听到那边有耳熟的声音说话。

“你在外面吗?”程以宽问。

“对啊,”王嫣道,“在海底捞排队呢!”

程以宽“哦”了一声,想起了中午的那个微信。

“跟朋友吃饭是吧?正好这次又要麻烦你,不如这顿我请了。”程以宽小道,“一会儿我给你发红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