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寂靠在王座上,一只手托着额角闭目养神,另一只手轻点膝盖,跪着的人疼得汗如雨下,却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。

门外光景变换,门内却仿佛静止了一般,透着死一样的沉寂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狸奴开口打破沉默:“帝君才昏迷几日,你便转投非启,枉费帝君当初如此信任你。”

那人脸色愈发苍白,闻言苦涩一笑:“帝君生死未卜,阎君再三胁迫,卑职也不过想求一条生路。”

他眼底满是后悔,显然也为自己的倒戈而痛苦,在场的人大多与他共事百年以上,一时间都跟着沉默。

一片寂静中,王座上的人缓缓开口,声线如玉石落进了布满冰碴的深泉里:“你求到了吗?”

那人微微一愣。

非寂垂着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小小的阴影,敲着膝盖的手指停了下来。

狸奴面色沉重,给门口侍卫一个眼神,侍卫们便立刻将那人拖走。片刻之后,殿外荷花池发出扑通一声响,随即便归于死寂。

亲手处决了相处千年的同僚,狸奴心里很不好受,但眼下仍有更重要的事:“帝君,非启这段时间往幽冥宫安插了不少人,还是要一一排查才行,还有给您下毒的凶手,目前仍毫无线索。”

“下毒的事,不必再查,”非寂抬眸,瞳孔如墨深,“本座知道是谁。”

狸奴微微一愣,很快反应过来,一时悲愤不已:“您将她视若生母,她怎能……”

话没说完,非寂一个眼神看过来,他突然沉默。

短暂的安静后,非寂缓缓开口:“至于非启,不必姑息。”

“是。”狸奴听懂言外之意,心情又好了起来。

他正要再说什么,一股浓郁鲜香的味道突然飘进殿内,将殿内散不尽的血腥气尽数压盖,带来一丝烟火暖意。狸奴的思绪被这股香味打断,不由得往殿外看了眼。

非寂显然也闻到了,眉头微微蹙了起来。

“应该是后厨做了汤,”狸奴解释,“估计是知道您体内情毒未除,元气受损,便做些餐食为您温补,您待会儿多少用一些吧。”

非寂不语,垂眸看向矮桌上的名单,上头写了所有可能倒戈的下属名字。

狸奴见他没有拒绝,心下松了口气,一边在王座下守着,一边等后厨送吃食过来。

百年大鹅肉质紧实不腻不膻,只需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,再略微放些灵草相配,鲜香的味道就能飘出了三里地。

流景连吃两大碗,撑得腰带都有些紧了,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。

宫人见状讨好上前,问她是否还要再来一碗。

“这些就够了,剩下的你们分一下。”流景大方表示。

宫人顿时激动,可冷静下来又有些为难:“百年大鹅十分难得,我、我们哪有资格享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