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起床就有些晚了,快到辰时才起床。

三清面前也没上香,道观的地也没扫,道观里有半数人还在呼呼大睡,最要命的是观门外已经有人等着了。

“我家夫人久闻朝真帝姬灵应之名,特来进香供奉。”

这是王穿云跟在朝真帝姬身边之后遭遇的最大一次危机,有几个小女道差点就急哭了。

“不要紧,”王穿云很快冷静下来,“她既提了帝姬的号,也不是专门来上香的,请她到客室稍等,我马上就来。”

这是王穿云第一次与宋夫人见面的回忆。

宋夫人四十余岁,送来的香是极好的,相当花心思,可穿得低调,妆容也平凡也不起眼,就是一张嘴,那一口地道的四川话惊了王穿云一跳。

“不怕仙长笑话,我是听说大名城中来了一位蜀地的女道,才等不得仙长布置妥当,便急匆匆而来,”她笑道,“既为敬神,也是想听听乡音。”

“夫人是蜀中人吗?”王穿云好奇道,“竟然离家这样远!”

“我已经三十余载不曾回过蜀中了,”她说,“我幼时与母亲住在成都祖宅里,出嫁后才离川的。”

“我也想家了。”王穿云就说,“蜀中气候,与这里大有不同。”

两个年纪差距极大的女人迅速找到了话题,倾盖便相亲。

夫人的丈夫原本是个小京官,后来谋外放,放到大名府当了个签判,两口子就苦不堪言。

郁闷呀!当初金酋阿骨打一起兵,大宋跟着往这架战车上爬,整个河北就开始糟烂,数不尽的劳役和赋税都往河北百姓身上堆,官员们就得夜以继日地加班干活,给童公公筹备军资和役夫。

加班干活也就罢了,只要能打赢,他们这些小官员也有功劳,可偏偏打输了!

打输了想从战车上跳下来可就没门了!河北从进攻的前线变成了防守的前线,那劳役和赋税只有超级加倍,官员们再想日以继夜,老百姓不干了,直接淦官家大爷的,剑来!

说到这里,夫人就开始抹眼泪。

“那时河北如沸釜,我夫君日夜操劳剿匪之事,实在不易啊。”

“比现在还差么?”王穿云冷不丁问一句。

夫人那条香喷喷的帕子就是一滞。

“那倒也不至于。”

“签判现在还好吗?”王穿云关切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