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才落下去,他心中一惊,吓出了一身汗,酒意全醒了,因为他的掌触上碰到的不是冷冰的白铁。

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。

揉揉眼睛,看那铁像还好好地跪在哪儿,死板板的脸上毫无异状,那他刚才的感觉从何而来的呢?”

也许是酒喝多了,神智不清……他曾自己失常找理由,可是立刻又发现不是那回事了。

因为在对面秦桧的铁像居然站了起来,他赶紧再揉揉眼睛,仔细地看过去,一点也不错。

那是秦桧的像,他活了,能动了……

南宫一雄浑身汗毛都坚了起来,他不怕鬼,是因为知道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鬼魂的存在,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?这不是活见鬼吗!

然而令他骇异尚不止于此,那铁像居然开口说话了,说话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,好像真是由鬼魂所发。

说话的对象也不是对富他,而是对着地上王氏的铁像,以轻微而歉咎的语气道:“浑家!起来!一年中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刻,再不活动活动,只怕红们的关节都要生锈了。”

王氏的铁像也慢慢地站了起来,以带哭的声音道:“官人!我真受不了啦,经年累月地跪着已经够苦的了,还要忍受那些难堪的侮辱。”

秦桧轻轻一叹道:“有什么办法呢?东窗事发后,多少年来,我不是一样地在受罪。”

王氏凄苦地道:“你还好,不过是石块打两下,拳脚踢几下,最多挨两口唾味,我……”

秦桧摇摇头道:“你别发牢骚,拳打脚踢,永无宁日,铁铸的身子也吃不消,你至少比我受得轻点。”

王氏呸了一声道:“放屁!那些轻浮浪子,在我身上摸来摸去,摸得我心里痒痒的,那个滋味才难受呢;刚才还有个英俊的小伙子按了我一下。”

秦桧皱皱眉头道:“浑家!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,人家在你身上动手动脚,我瞧着已经够难受了,你还要说这种话。”

王氏哼声道:“活该,谁叫你害人的,真是自作自受,连累我也跟着倒霉。”

秦桧苦着脸道:“你怎么怪我呢?我也是替人受冤,害死岳飞根本是康王赵构自己的主意,只是叫我来执行而已,岳飞自己也浑帐,直捣黄龙也就够了,何必还要喊出迎还二圣的口号,他也不想想看,徽钦二帝回来后,一个是老子,一个是哥哥,赵构还当得成皇帝吗?”

王氏冷笑道:“赵构当不成皇帝,你也当不成丞相了,你们君臣狼狈为奸,还有什么可说的。”

南宫一雄站在一旁,听他们的说话,心中不禁一动,连恐惧都忘了,心想这真是旷世奇闻。

大家都知道岳飞是死于秦桧之手,却料不到其中有这么多的曲折,不过想想倒颇有道理。

秦桧一叹道:“过去的老话还提它干吗?岳飞经此一来,成了千秋万世的忠臣,康王最多落个昏庸的批评。”

王氏冷笑道:“他一点都不昏庸,至少他安安稳稳地当皇帝一直到死,只剩下我们倒霉,你是罪有应得,我又算什么呢?”

秦桧冷笑道:“你也不冤枉,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飞,以莫须有的罪名绞死岳飞在风波亭上,不都是你的主意吗?我想你自己也没那么聪明,还不是那个狗头军师哈迷蚩的枕旁授计,你们俩不干不净。”

王氏怒声道:“混帐!不是老娘捏着鼻子陪那个胡狗睡觉,你凭什么能回到中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