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就是因为她是这样难以接近,这样难以取悦,眼下这片刻的琐碎,就更加显得珍贵。

刘彻心里想,“贾姬的事,她虽然没有谢过我——这种事的确也不适合道谢,但心里还是明白的,娇娇终于知道,这天下谁对她最好,谁会把她护在手心里呵护。”

就好像一只高傲的猫,终于被他手心的鲜味吸引,她开始学会蹭着他的脖子撒娇了,而不像从前一样,冷不丁还要伸出爪子,在他身上留一道带血的印记,疼其实也不大疼,但却令人烦心。

他又弹陈娇脖子一下,陈娇怒道,“你再闹我——”

她又合起眼来,在刘彻怀里蹭了蹭脸,转过身去,竟就要这样陷入沉眠。

忽然间,刘彻很为从前的自己骄傲,他无法想象自己怎能在童稚不知事时,已经用一个昂贵的约定,将陈娇定下,但天子明白,若是这样一个陈娇无法栖息在他臂弯里……

仅仅是这么一个设想,一个画面,都令他打从心底泛起了暴戾,泛起了伤人的冲动。刘彻占有的男男女女虽多,但他也渐渐明白,能让他有这样一股强烈妒忌的人,恐怕这十多年内,也就只有陈娇了。

他不禁又紧了紧怀抱,令到陈娇在半睡半醒之间,发出一阵不适的低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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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贾姬的丧事,宫中人是一路忙到了开春,刘彻之前提过,要放人出宫,重新采选宫女的事情,也就耽搁到了四月。

还是陈娇主动和太后提起,“阿彻年前就有这个意思,不过当时天气冷,我们都在外头,办事也不方便……”

王太后也真是服了陈娇了。

采选宫女,就意味着成百上千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,要拥进两宫中来。固然不可能个个国色天香,但起码都经过初步挑选,从中涌现七八个宠姬,简直不成问题。她自己和太皇太后,还不都是这样登上后位的?

才有了一个皇长子,都不知道能不能养大,就这样气定神闲,主动提起采选的事情。刘彻都不着急,她还来着急。做得这么得体,王太后还有什么可以数落她的地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