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小心道,“上回前来,所拜会的乃是一尊金丹化身,今日已是派遣他往?”

吕真人笑道,“前些时候凤羽在外顽皮,招惹来些许麻烦,我前去处置此事,那化身已是折损其中了。”

他说来平淡,但何僮如何不知秦凤羽是外出为宗门办事?修士金丹之后,便不止是为宗门办一件差使便可罢休了,不过总量并无定数,以门中分派为准,且每次亦有下赐。秦凤羽乃是金丹九转,但是何僮知道,宗门中分派任务已有两次,这一次连吕真人都折了化身进去,可见凶险,闻言也是眉头紧锁,担忧道,“看来天下之大,也不过只有门中乃至九国才是净土,山门外也是纷争处处,难得清净了。”

吕真人道,“余下也都无妨,其实你知道的那些事情,只是等闲,如今中央洲最要紧的事,便是太微门有意征伐无垢宗,其余争端,只是这大势中前呼后拥的浪花而已。两大盛宗博弈,气势场中牵一发而动全身,我等也不过是受到余浪波及,只看这一征将会如何收场了。”

不论太微门还是无垢宗,对何僮来说都是极为遥远的名字,但他却依旧听得用心,只因吕真人所说的道理,何僮也极是信服。更是想到这些风云变换,待阮慈出山之后,只有自己能够备细禀报,其余人无论是灵猫还是灵鹿,思绪都是简单,恐是无此用心。

大概也是思及至此,吕黄宁对何僮也有几分另眼相看,每回前来拜访,都说些山外大势与他听,又问些阮慈友朋之事,何僮回禀道,“金波宗李郎君已是结丹百余年,此前遣人送来不少珍稀宝材,言道其余数名友朋也多是先后结丹,如今只余慈小姐还是闭关未出。只等她出关之后,再约一聚。”

吕黄宁也不由微微点头,叹道,“难为小师妹身旁友人,亦多是气运凝聚之辈,竟未有一人折损在结丹路上。”

至于李平彦金丹几转,这都是个人阴私,若非是金丹九转,否则谁也不会大肆宣扬。吕黄宁亦不会问得这般仔细,又因此说起门中诸弟子修为进益乃至中道陨落之事,道,“此时还不至于死得太多,若是上清也要参战,便不好说了,因果纠缠之下,只怕也有不少年轻弟子要折损其中。”

说着意甚唏嘘,何僮见了不免有些纳闷,却也不好多问。

两人正是谈得投机时,吕黄宁突地神色一动,扭头看向远方,何僮慢了一个呼吸才感应到洞天内气势波动,不由动容道,“这是……”

吕黄宁道,“慈师妹已是修成九层道基,冥冥中勾动气运感应,气势场自然起伏不定。修道三百年而筑基九层圆满,何僮,能跟随这般主人,你也算是有些气运。”

他面露和蔼笑意,将拂尘一挥,道,“快去吧,想来慈师妹不数日也要出关去寻那结丹机缘了,你若是这次见不着,真不知几时才能再见主人。”

何僮闻言,深以为然,慌忙告辞离去,返回阮慈洞府之前,直等了数日,洞府内却依旧杳无动静,他还只当阮慈要稍微巩固修为,便耐下性子又等了数月,阮慈依旧不曾出关,何僮不由有些挂虑,又去求见吕黄宁,吕黄宁闻言也是诧异,自语道,“难道是一鼓作气,要冲击那……”

他未曾再往下说,闭上眼口唇微动,仿佛在默祷甚么,过得片刻,便睁眼和悦道,“无妨,你且去罢,你那主人竟是为气运所钟,一俟九层圆满,便感应到结丹机缘,只怕又是要闭关一段不短的时间,等到丹成之日,再行出关了。”

何僮便知道吕真人定是请示紫虚真人,方才如此肯定,至此方才心下稍安,他也是在此地迁延了数月,国内还有许多要事等待安排。虽说在紫虚天中修行,大有事半功倍、一日千里之感,也是不敢再拖延下去,慌忙告辞出来,回捉月崖略作停留,便往国中去了。

自上清门而往山下九国,都是山门势力笼罩,并无瘴气凶兽,上清门人穿行其中,自然安心,何僮一路疾行,满心都是国中诸事,出了三素泽没有多久,顺流而下,眼看九国在望,忽然听得脚下山水之中,似乎有人正在呼救,他心中微微一动,也不知怎么,鬼使神差,降下遁光往林中而去,才刚入林不久,便听得一声惊叫,再也没了声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