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老头子累得气喘吁吁了,才松开上官秀的手,看上去两人像是旗鼓相当,谁也没赢谁,可老者心里明白,上官秀根本没有发力。他心悦诚服道:“大人神武,老夫自愧不如。”

上官秀笑道:“前辈老当益壮,是秀不如前辈!”

老头子眼圈一红,看着上官秀,喃喃说道:“真想……真想再年轻个几十岁,跟着大人去征战啊!哪怕是战死沙场,马革裹尸,此生亦无憾矣!

“不瞒大人,老夫膝下四子,二子殉国,孙十余,一孙殁于一次国战,三孙殁于二次国战……”

有相同经历的不止老者一人,周围的许多老兵都是感同身受,思及战死沙场之儿孙、亲人,心如刀绞,纷纷用袖口弹泪。

贞郡十个县,就那么多的人口,两次国战,贞郡军阵亡数十万人,平摊下来,几乎五成以上的家族都有为国捐躯者。

上官秀闻言,亦是心头酸楚,看着老者和众多老兵脸上的悲色,再摸着老者掌心厚厚的老茧,他也不知为何,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眼泪簌簌的滴落下来。

“大人放心,只要大人还统帅贞郡军,只要我等家中还有一子,还有一孙,必让他去投军!”“我贞郡从无怕死之儿郎!”“大人有恩于贞郡,贞人也愿意为大人去赴汤蹈火。”

“它郡百姓,都说大人凶残无道,是奸臣,是朝廷鹰犬,我等贞人从不相信,只要大人颁布招兵令,哪怕贞郡只剩下我等风烛残年之老人,也必为大人去拼死一战!”

听着周围老兵此起彼伏的表态声,上官秀整了整身上的衣服,突然单膝跪地,神情悲怆地说道:“秀不才,率领贞郡将士,两次远征宁南,两次无功而返,铩羽而归,不知有多少忠魂义士埋骨他乡,却未能收复一寸故土失地,秀愧对贞郡父老,更愧对大风历代先祖英烈,此乃秀之过也,历代先祖,在九泉之下,必难瞑目……”说到这里,不知不觉间,他已是泪流满面,泣不成声。

上官秀从不是个感情用事之人,他也从不会在人前轻易落泪,但是现在,他就是忍不住了,看着在场的老兵们,就如同看到了家中的长辈,真情流露,这一刻,他只是个有心无力的孩子。

在二次国战,他率军撤离宁南,途径天京附近的时候,非要跑去天京打一仗,非要用火枪打天京城一枪。

旁人看来,他是在刁蛮任性,可又有谁知道,那一枪里,包含了他多少的心酸、不甘、失望与无力。有心杀敌,无力回天,即是他当时的心情写照,也是他现在的心情写照。

对他而言,抢回再多的金银珠宝,也没有夺回故土失地来得重要。

上官秀跪地,失控而哭,感染了四周的宪兵队队员,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老兵,人们纷纷跪在地上,哭声四起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还是肖绝和吴雨霏上前,把上官秀搀扶起来。

人群中,很快也响起了风国的国歌,大风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