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石崇已闻讯赶到,刚好接腔,连连打拱道:“多谢王爷!多谢王爷!季伦感激不尽!”

司马伦也笑道:“季伦,别客气,今天你这场宴会可把王浚给比下去了,而你居然舍得用锦绣来作步障、围地五十里。

这等大手笔可说是空前绝后了,咱家在远远的外面看见许多老百姓,在用手摸着设围的锦障说——这辈子没穿过锦绣,摸摸也是好的介石崇正为这些锦障而心痛,因为这是王浑硬要面子,强着他如此做的。

织锦为缎,价格昂贵,寻常人多穷毕生之辛劳,也不见得能买得起一件新衣所需的材料,那工价几乎是五日之家的半岁之粮。

然而,王浑为了撑面子,为了压倒王浚,居然要以织锦为障,围地五十里,想得到那是多少的耗费吧!

他曾经约略为计算了一下——一件衣料约摸是三丈左右,一百五十丈为一里,围地五十里,耗料七千五百丈,可供两千五百件衣料。

约等于一万五千五百人的半年生计所需,就如此平白地流费了,仅为了撑个面子,实在很不上算。

所以他听了司马伦的话后,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道:“下官正想到这类衣料价值太高,一般人都穿不起。

而吾等家中却又盘存了太多,穿用不尽,放久了易霉烂,殊为可惜,所以才拿出来权充步障,使用几天后,送给那些百姓们,让他们也有件好衣服穿。”

司马伦笑道:“晤!季伦,原来你是抱着济贫之心,才如此大手笔的,那何不好事做到底,干脆就趁全新时候送他们呢?”

石崇道:“下官是有此意,只是小妾想到有一点不妥。”

司马伦道:“那一点?”

石崇道:““下官这分衣施锦之举,原是为长安平民都有件好看的衣服穿穿,以增升平气象。

若是将新的衣服给了他们,他们舍不得穿,反便拿去卖了岂非失去了下官的原意。

所以,下官才将它拿来设为步障,弄得略为陈旧点,他们拿将去,就会老老实实的裁衣穿着了。”

司马伦一听笑道:“季伦,你真不愧为理财的高手,这种脑筋也全亏你动得出来,看来朝廷任你为度支尚书。

倒真是选对了人。”

石崇被他这么一夸,心中的难过倒是减轻了不少,笑着道:“王爷谬赞!这其实是小妾的主意。”

司马伦笑笑说道:“季伦,尊宠必是个很聪慧多才的女子,那天有空,倒要去就教一番了。”

石崇道:“不敢当,回头叫她来拜见王爷!”

“怎么?她今天也来了?”

石崇道:“因为圣上今天也要来,下官怕没有什么好东西接待圣驾,刚好小妾排练了一出新的歌舞,故而也叫她献技娱圣。”

司马伦微感讶然地道:“皇帝真的要来?”

石崇道:“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