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恪问道:“郡主笑什么?”

崔萍继续笑道:“果然不是你……你难道忘了,与我兵器铺偶遇的那日,你便告诉过我那把匕首已经丢失了,还害怕家里妹妹责怪,那时你并不知我的身份;若是故意提前这么久做局骗我,这心机恐怕也太深了。我刚看你的眼睛,就知道你并不是这样深沉阴险之人,还是以前那个傻小子。”说罢又笑了起来。

元恪见她此刻虽然换了郡主的身份,举止言谈却又回到了之前那个自己熟悉又爱笑的盈盈姑娘,心情也愉悦起来了,连忙说道::“对对对,我想起来了……郡主可以为我作证,那把匕首我早已丢失了。”说罢元恪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,连忙补充道:“请郡主也一并向燕王殿下解释,世子不是被我所杀。”

听到这里,崔萍收敛起了笑容,摇摇头对元恪说道:“不,你不懂我父王……对他来说,兄长是谁杀的不重要,但他死在帝都很重要,死在朝廷的人手里更重要。”

这番话说得元恪一头雾水,于是联想起之前周琰曾说的,才大概才想明白;心中暗叹周琰果然聪慧,分析燕王的心理竟分毫不差。

崔萍凝紧了眉头,眼神坚定地继续说道:“但是兄长是谁杀的,这个对我很重要;我势必要逮住那个凶徒,手刃他为兄长报仇。”

元恪看着崔萍,抱拳说道:“郡主既然知道我是清白的,请救我出去,我愿与郡主一起查明真相,抓住凶手!”

崔萍摇摇头:“我大燕使团早已返回,我是偷偷留下来的;眼下我父王已经起兵,我的身份在洛阳万万不能暴露,我想救你,但实在是无能为力……”

元恪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词:“什么?燕王已经起兵南下了?”想到之前周琰的叮嘱,元恪似乎又抓住了一丝新的希望。

崔萍回道:“对,此刻我父王所率燕军应该已入梁国境内了吧。所以我在洛阳行事,必须绝密,万一我被朝廷擒获,恐怕就会被拿去要挟我父王。今日为了进来找你,已经是花费了许多精力,冒了很大的风险。不是我不愿救你,实在是……”

见崔萍如此为难,元恪连忙解释道:“无碍,郡主若不方便,请帮我去带话给梁国公子周琰,他是我的挚交,必定会来救我。”

崔萍想了想:“此事平时的话确实不难,只是自我父王起兵之后,朝廷就派兵马将各国公子们居住的驿馆围了起来,想来是想将诸公子扣为人质,将来好挟制诸侯。虽说不像监牢那样严密,但进出已经没有往常方便了。”

元恪这才明白,为何周琰这么久都没有再来找自己,原来竟还出了这种事,恐怕他现在也如同自己这样,有些自身难保了。

崔萍虽然面露难色,但想了想,还是应承道:“但我应该还是能想到办法帮你带话,说吧,带什么话?”

元恪想了想,说道:“请郡主将你近日所探知的朝局变化都悉数告诉周琰,他聪慧过人,定能看清局势,找到办法。”

崔萍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了点头:“好,我会找机会去见周琰的,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。”

元恪连声感谢,私入天牢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闲叙,二人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,都感觉到了该道别的时候,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
还是崔萍先开了口:“那我先告辞了,你………多多保重。”

元恪虽有不舍,但也担心崔萍的身份安危,郑重行礼道:“谢郡主……愿早日与郡主再见。”

崔萍轻声嗯了一下,便转身离开了天牢。元恪目送着崔萍远去,直到倩影消失在眼帘中,才一脸不舍的转身斜靠在墙壁上,依依不舍地回想着刚才的场景,似乎如同梦境。盈盈姑娘,居然是燕王之女,景城郡主……对了,刚才她说自己芳名什么来着,崔萍?萍儿,也是极好听的名字。

想着想着,元恪不禁笑了起来,自己再看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,自今夜起,仿佛有了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