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唯恐自己迟疑半刻,步千弈又要将她当作没衣裳穿的小孩儿,用染了色的软绸堆满她的屋子。

步千弈了然,略显遗憾地回过身去。

景以承灵机忽动,问寺卿:“那么卫子昀呢?他平日里也是穿的软绸吗,不好干活儿罢?”

寺卿被他问得一愣,继而表示抱歉。

供词中并未提及卫氏平日的衣着打扮,大理寺许是因七位遇害公子的身份悬心,也未曾留意此处。

“承仁君不若问问宁世子?卫氏的穿衣用度,”步千弈冷不丁道,“在座应当没人比他更清楚。”

言语间尽是火药味,只待宁展点火自焚。

寺卿知高识低,步千弈话头将落,他便领着边上的小吏给世子殿下拱手告退。

对三大州重臣而言,暗阁的存在不算秘密,却更不能说了如指掌,即略知皮毛。

臣为君所用,应召接旨名正言顺,但绝对不能入阁,这是不成文的规矩。三大暗阁中,少的是宁佳与这般散漫逍遥的人,多的是了无牵挂的亡命之徒。

隐士今朝护着大理寺卿,保不准明日的密令便是杀寺卿全家。像寻常官吏那般惜命如金或拖家带口的,离暗阁越远越好。

南下途中,景以承听宁佳与说步溪地界的青竹暗桩出了大事,且青竹掌阁正是他的世子老师,却不知青竹阁现况到底如何,宁展又是因何夜不能寐。

他一头雾水地看着寺卿草草退去,用笔杆搔了搔下巴,佩服道:“元兄,你连一个平头百姓的穿衣打扮都能探到吗?”

景以承明白青竹阁本事了得,可农夫斗杀案传到景安时,卫子昀早已入狱。青竹隐士再神通广大,还能在关押重犯的大牢来去自如不成?

宁展方与步千弈斗罢茶水,这会儿出奇平静,似乎对步千弈此举早有所料。他轻手摩挲着腰间茄袋,并未回答。

见他不作声,步千弈淡然道:“卫子昀本就是青竹阁中人,何须探听。”

闻言,景以承狼毫不稳,枣大的墨点直戳手背。他看看墨点,又望望宁展,素来不休的巧嘴也顿口无言。

宁佳与倒是一早算准了卫子昀的身份,就在宁展与她坦言相待说起听雪阁、问及师父时。

若只是嘉宁人氏在步溪惹了乱子,步溪王室是可以指摘青竹阁办事不济,而后借此削弱青竹阁在步州全境的势力。

可卫子昀不止是简简单单的流民。